雁声远了
如是花语，应该有一袭绸衣
风稍微偏南
守着落雁塘的槐树和凋零的码头
雁声远了
她一直在等，第一片雪花
从槐树上飘下，当落到发鬓时
风已偏北，从梅山的山缝中吹来碎言
那些白齿红唇的乡音
为一寸月光，她画下了夜的容器
雪的内伤和鞭痕
她不会再相信那片腊梅了，她要为雪花
留下了宁静的梦境
元旦后的第二天
他说，节日欺骗了这个冬季
从他们绣花的枕头中抽出昨夜的丝絮
冷风从叮嘱中来，又返回
眼泪。好似祝福的遗落
元旦后的第二天，日子又吹进落雁塘
他选择了逆风，或绕行
从邵阳南进入上瑞高速，没有遇到
那场失陷的雪花
影子更加清淅
一场内风湿让父亲和梅山无法挺直
记忆矮下了一寸。在互通处
动车擦肩而过
黄昏不会一直待在路口
无言时，怨恨的风会吹开黄昏
丘陵又冷又硬
从斑驳的紫色中露出眼光
梅山的北坡有了一场雪
但南面仍旧寥寂。落雁塘占据了
一个桠口，为那只发呆的鸟提供衬托
不能归咎于哀伤
雪花仍旧没有落下
黄昏不会一直待在路口，折回体内前
暮色会演示味蕾与嗅觉
易碎的诗句，需要粘稠的夜晚
贴上羽毛和月色
留下一幅悲怆
念趋梅花时，冬夜燃起一团篝火
火焰是一双眼睛
窥视着从梅山下来的麂子
再靠近些，就能看见纯洁的凌花
暗香，疏影，方言……
压断桂枝的撕裂之音从伤疤上跌下
开着一扇木门
但乌鸦们没有出来
围着篝火舞蹈的是梅树的主人
落雁塘的风声一直低沉
将雪落和花开的哭声，隐去
留下一幅悲怆
雪，真的来了
在灯下，冬季矮了一些
接近灯光时又向上窜了一尺
风，一直拍打着窗户
黑夜焦急
尘事不再询问了。从落雁寺回来后
他再次阅读了那条签语
老僧人的眼色十分辽阔，让人
无法猜透
隔着夜幕的眼睛也是黑的。窗后
老槐树不再冬眠
他们隔着年代，用乡音谈着
雪，真的来了
落地的声音
式微，却不显凌乱
面对第一场雪，他从篝火里回家
推开落雁塘
看见一个面色腊黄的女人
有人用撕裂的时光，给冬夜做了栅栏
雪花抹去了一个个补丁
眼色含糊不清
有些麻木
母亲把这幅画折起。她说
“孩呵，冬季真好。
雪会带回落地的声音”
20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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