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恋恋四季,我要飞越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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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四季,我要飞越万水千山

   我的网友云儿的故事。

   一月,第一场雪的时候,他挟风而来。

   当第一片雪花在那个冬天里飘然而至的时侯,大龙对云儿说,云儿,我爱上你了。云儿甩甩长发,向大龙笑了。大龙是向云儿表白爱情当中的N人中的一个,大龙在读研究生,一个说要用一生来呵护云儿来疼爱云儿来保护云儿的一个男孩子。

   那晶莹的雪花如同云儿晶莹的肤体盛开在那个完美的冬天里。听到大龙的话她也不再激动,因为这是一份听了会让人生烦的表达。

   云儿站在风雪里向着远方张望,云儿仿佛听到从天空中飘来了风笛声,那天堂的方向为什么满是泪水?

   那么高深的天,那么自由的云呵!大龙说,云儿,跟我走吧。云儿说大龙,你能让这场雪终生不化吗?大龙的眼睛迷迷茫茫。

   天堂会有眼睛吗,这场雪就是从天堂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的吗? 天堂的眼晴,云儿想起他的名字,一个会让云儿充满幻想的名字。

   那是在一个叫红袖的网站里,那天晚上,云儿远离了家,她在上海。很冷的天,很冷的夜,云儿在网吧里,听如水样的音乐。当寒霜满天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文章,那个叫天堂的眼睛的男人,他冷静沧桑的笔触透着一股最沁心的力量, 让云儿整晚的音乐都流淌着古曲的忧伤。她仿佛不是在读文字,而是在读一个人,一个坐在电脑前,一个在无眠的夜里向往深遂向往美好一种天才的孤独。大片大片的雪已久违了上海这个城市,QQ上的图像一个一个的灰了下去,就象面对一片雾茫茫的世界,就象在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云儿是一个习惯晚睡的女孩子, 云儿在凌晨的三点的时候看完了天堂眼睛的文字,又看了他的文集。当云儿关闭浏览器的时候,网吧里已只有一个网管了,一个小男孩在奇怪的看着她。她打开手机时,大龙的信息如雪花般飞来。云儿关了手机,她走在街上,雪融在她的肩上,她有点不知所措。云儿看天,只看到五彩缤纷的雪在路灯下寂静的绽放。天堂若有眼睛,会在哪里呢?

   二月,云儿在灿烂的烟花中听到他在敲门。

   云儿坐在房间里,看窗外飘荡的烟花。她的电脑开着,她的QQ开着。她第一次没有用隐身,因为云儿要知道在这个除夕的晚上,还有谁与她一起这样孤独,一起这样美丽的寂寞着。云儿接到差不多10多个男孩子电话,说要约她吃饭,说要陪云儿一起过年,个个都柔情蜜意,她婉拒了所有的约请,云儿说她不在上海,她回到了合肥。只有大龙知道云儿并没有回去,大龙在电话里说要为云儿送饭,云儿说不必了。大龙一股不罢不休的样子,说着一些在港台剧学来的词,云儿莫名其妙的烦。她喜欢这样的孤独,她并不是一个情愿隔绝繁华的人,云儿隐隐感到在她的生命里有一种莫名的残缺。也许是她读了太多的宋词。云儿的父亲是一个对她极其严格的一个人, 也许是他习惯了位高权重的思维,他把云儿当作一件珍宝看护着。他给了云儿一本宋词,他说他要让她学会安静,而词是最和适合女人读的,于是她第一次读到了李清照的婉约, 柳永的凄美。云儿的少女时光便消融在那些几千年前玲珑剔透的长长短短的句子里。那些精美的句子也便成了一条时光安静的河流,洗涤着云儿至纯至美的青春岁月。读博的时候,云儿特意选择了上海,她对父亲说,你的宋词已经深入你女儿的骨髓,她今生无法逃遁你的关念了。云儿在父亲在她头上拍了两下之后,毅然地走向那个她一直以来向往的城市。

   云儿不知为什么要开着电脑,她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她是在等待她生命残缺的弥补吗?云儿茫茫然地点着键盘, QQ上的人都去过年了,平时那些张牙舞爪的奇奇怪怪的问侯也都无影无踪了。 就在这时,听见了两声轻轻敲门样的声音,一个头像在闪烁着,云儿点开他,天堂的眼睛,原来是天堂的眼睛。 云儿曾给他回贴,也给了QQ,这是云儿第一次给陌生人留QQ,说不清为什么。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这是第一次云儿的QQ上出现了他的名字。他说,他的QQ上只有云儿在,就象在沙漠里在荒原里,看到了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灯火, 虽远在天边,却温暖着他今晚的寒冬。云儿说,如果我是一盏灯,我只给那些勇于在这样的夜里还在艰难跋涉荒野的行者。

   云儿的窗外一片灿烂,五彩的烟花弥漫在了上海的天空。

   三月,他说流星飞过的时候便是他的祝福。

   云儿爱上那个叫红袖的网站,那个叫倾城之恋的版块,因为那里有天堂让人舒心贴肺的表达。

   云儿是对文字极其钟爱的人,沉淀在文字的芳草地里如同走在一座悠然的桃花园中。桃花盛开,也有桃花飘落,那精美的文字,就象从枝头上飘下轻盈舞蹈的花瓣,落满云儿周遭的土地,和她酥软的肩头。每次她行走在天堂的文字里,就似乎感到有一双手在轻轻揉她的心,似乎看到满树的花朵在次第开放,一瞬间眩目无比。

   云儿的窗外已有了春天的迹象,窗外的樟树上的叶子有着淡淡的绿。她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流星陈陈从窗外划过, 那是春天到来时最浪漫温柔地问侯吗? 每次看到流星,云儿都把她想成天堂的眼泪,是天使也在爱海滔滔时留下的动人的眼泪。云儿说,天堂,正有一颗流星从我窗前飞过,那是天空流下的泪水。天堂说,丫头,如果那是泪水,那就是我给你的最晶莹纯粹的祝福。这是在父亲叫云儿丫头之后,云儿听到的第二个男人叫她丫头,云儿的心便如同浸在一片芬芳里,淡淡的醉。

   四月,他说要在夕阳中归来开放

   四月的时侯,梨花正在盛开。在灿然开放的春天里,云儿莫名的忧伤。在红袖里,没有了天堂的身影。云儿走在上海外滩的江边,任长发飞扬。云儿把自己交给了地铁,凌晨的时候,她依然在地铁里宁静地看着窗外,窗外是飞逝而过的广告牌,上面是恬美的明星的图像,那明亮艳丽的广告诉说着这个城市的繁华见证着深夜里晚归都市人的孤单。地铁里的人不是很多,一张张疲倦的脸,那双双眼睛深含着太多无法读懂的历尽沧桑。云儿坐在车窗旁,竟然没有一点睡意。云儿的手机有了信息提示音,云儿懒得去看,除了大龙还会有谁在这样的夜晚不依不饶呢?

   她喜欢上海的地铁,尤其是凌晨的地铁。合肥是没有地铁的。父亲说,丫头,你为什么非要去上海呢?云儿说,我喜欢地铁,喜欢海, 你的爱是便是那沧海之水,但我总不能在你的庇护下成长呀!父亲沉默的时候,云儿的心陈陈悸疼。 从地铁里出来的时候,头顶上是星空灿烂。云儿终于打开信息,那是天堂的留言,天堂说,云儿,我正在乌鲁木齐,四月来临的时候,我想到了天山。这里阳光明媚。这里雪莲花正在盛开。今夜,草原的夜,我仿佛正与天堂对话。云儿回信息说,天堂,给我带回一朵雪莲吧。天堂说,云儿,我无法把雪莲带到你身旁,不过,你不就是天山之上那朵正在璨然开放的雪莲吗?请等我回来,我要在烈烈的夕阳中为你归来开放!

   五月,他自弹自唱,“带着你美丽的爱情来打动我的心”

   五月,天堂给云儿发了很多图片,一片天高云淡的样子,远处的雪山在晶莹的阳光下如处子般的静寂。天空如玉生烟的蓝田,那是云儿今生看到的最湛蓝的天了。天空下,羊群如格桑之花盖满了那苍茫无尽的草原。在每一张图片后面,天堂都附上了一篇精美的诗,那行云流水般的诗句如同天山之水清冽甘甜。

   五月的夜里,云儿似乎闻到一缕淡淡薰衣草的幽香,在天空中些微碎响,这种似有非有的香气仿佛从远古的宋词里飘出,一帘幽梦,月鸟朦胧。

   云儿弹着钢琴,弹那首她最喜欢的《星星索》,第一次听星星索是用葫芦丝吹出的,那悠远的乐音一下子将云儿的心带来到了那花开不败的西双版纳。

   云儿弹钢琴是父亲逼出来的。父亲会拉手风琴,喜欢唱俄罗斯的民歌,云儿的少女时光便在父亲忧伤的俄罗斯民谣和他苍凉的手风琴声中点点流逝着。

   父亲喜欢普西金,他常常为普西金的死而鸣不平,父亲常对母亲说,能够把爱情维护到如此震天动地的也只有这位伟大的诗人了。在父亲的影响下,云儿爱上了宋词、音乐和现代诗歌。

   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她也喜欢上了流行音乐。那个时候,喜欢杜德韦的歌,尤其是他的那首《钟爱一生》。那诗一样的词和蓝调的曲子充满了过帆思尽般的忧伤。那时侯云儿好象13岁,云儿曾许诺,多年以后,如果还有哪个男人还能唱这首歌,还会记得这首歌,她就做他的新娘。

   那是一个花开胜雪的年代,有了太多的童话和幻想。

   云儿无意中问天堂,你喜欢唱歌吗?天堂说,当然,我还会写歌呢!云儿说,你会唱钟爱一生吗?天堂说,什么歌都可以不唱,唯独这首歌是无法忘记。天堂说,我的手上正有一把吉它,丫头,我唱给他听吧: “带着你美丽的爱情来打动我的心 在我青春尚未褪色前请与我见面 带着你坚定的爱情来守住我的心 在我心尚未憔悴之前请与我见面 用你最深情的眼睛痴情让我倾心 用我最需要的温柔 在我还能负载他的爱 钟爱我一生 在我还能负载他的时候 钟爱我一生”

   天啦,云儿在少女时代许下的诺言,难道真的要在这个叫天堂的男人身上实现吗?天堂的吉它音和他磁性的嗓音通过QQ传来,远如天边,又近在眼前。 一瞬间,她不知所措,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是一片汪洋。

   六月,五十万元如何定义爱情

   云儿窗外的栀子花树正在盛开,那满树的花朵如同一场繁雪过后的梦摇晃在她的世界里。六月的花香曾那么深入骨髓的饱满着云儿年少的时光,让云儿在充满幽雅的日子里丰盈而向往着远方和未来。

   上海是很少能看到栀子花树的,云儿之所以住在这里正是爱上了她窗外的这棵花树。她似乎在梦里还能闻到花的香味,于是梦也变得轻盈而剔透。

   云儿在下午的时候经导师安排参加了一场关于规范房地产市场的讨论会,会上有学术专家,也有地产大腕。会后是在一家豪华大酒店里的夜宴。夜宴热闹而繁华。云儿邻座的是一位张姓的老总,他的热情和他火热的目光,让云儿很是不自在。他频频向云儿敬酒,云儿不会喝酒,老总说,没关系,喝一点吧。云儿说我一点也不能。宴后,老总说他的车子在外面,说要想听云儿唱歌,云儿说我不会给陌生人唱歌。老总说,见面就是缘份,他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美丽的女博士。老总说,他正要找这样高学历的人才,如果云儿能到他的公司他可以给年薪50万元。云儿说我无法为你创造50万元。老总说,你能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精神财富呀。云儿说你想用50万元买断我吗?老总说,不是,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有点爱上你了,这叫爱情,不是买断。云儿说会有一下午的爱情吗?老总说爱上一个人其实不要一下午。说着他掏出支票,在上面填着什么。他说,你要想清楚,50万呀!云儿笑了,她接过支票,老总的眼兴奋异常,云儿扬起手,将支票抛在空中。难道你要500万吗?老总很是尴尬,云儿说你认为50万就可定义爱情吗?如果你认为金钱可以为爱情定义,那么我就是对你所崇拜的定义的颠覆。说着,她头也不回走出酒店......

   街上六月的风和六月的花香正飘满上海的夜空。那高远的天如此简单又如此真实,云儿想,如果人如星星那样永远地纯真地闪烁着,永远不染纤尘,永远执着相望,而永无欺骗伤害,这个世界会是多么纯洁而美丽呢?

   天堂说,我正穿过8000里路的云和月,那天地同一的天空草原呵,正洗涤着我原罪的灵魂,我穿过恍惚的暗夜正向你你归来。

   七月,云儿与大龙最后的约会

   七月来的时候,夏天来了,到处是热而喧闹的风,满是一双双热而期待的眼,在上海这个欲望的城市里,会因七月的到来变得更加光彩斑斓。

   听了一场音乐会,一场莫利亚的乐队的音乐。出了音乐厅,大街上还满是灯火和匆匆的人们。云儿的耳畔还是响着那亦真亦幻的《漫步神秘园》,云儿兀地想起了大片的草原,洁白的羊群,天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和积雪之上蓝同粹玉的天空。云儿想着天堂的眼睛,该是在回来的途中了吧,今晚,在这个酣风七月的夜里,云儿不知道,他又会栖息在哪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天堂说,我的一生都在漂泊,我在漂泊时,世界是美丽的,我在漂泊时,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孤独。我在孤独时,我是自己的。

   天堂所在的城市位于长江之滨。他是一家报社的编辑,他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在旅行,另一半时间是在电脑前码着坚硬的文字,编着柔软的心情。当喧嚣以其最坚强的姿势占据着城市的每一个角度和人们不堪重负的心时,还有谁能够顽强地用温情的文字来抵挡这遍地的繁华与浮躁呢?还有谁能够心如水般的构筑着这个世界最后的崇高呢?

   公交上依然有很多人,大龙说,要知如此,还不如听潘玮柏的歌友会呢!云儿说,我不喜欢假的音乐,音乐就是音乐,不是说唱,也不是R&B。大龙说,你不要总在宋词里生活,这叫时尚。是的,现在什么都可以装在时尚的框子里,云儿想,我竟然发现不了时尚了。

   云儿邻座的一个女孩子正在掩面而泣着,云儿递给她一个纸手帕,她看着云儿,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纸帕,向云儿笑笑。云儿看见有一双手正伸向女孩子的包里,云儿碰碰大龙,大龙毫无反应,云儿欲站起向女孩走去时,大龙拉住了她的手,云儿向大龙喊,放开。那双伸向女孩包里的手也随之缩了回去,一双阴阴的眼睛看着云儿。大龙轻声地说,你疯了吗!云儿没理他,下车的时候,她沉默不语,大龙说,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云儿回过头看着大龙说,大龙,对不起了,我本不想在这个七月里向你说告别,可是大龙,今晚的确是我们最后的约会了!为什么?大龙一脸的懊恼和不解。云儿说,大龙,因为,我不喜欢假的音乐,因为我无法理解你说的时尚,因为刚才你用你的手阻止了我最后一点的爱恋和犹豫,所以,我们散了吧,对不起了。

   大龙还想说什么,云儿招了的士,离开了公交站,云儿看见大龙正在那路灯下向着她的方向一个劲在比划着,她能感受到大龙的懊丧。

   云儿记住了,那天是七月五日,一个星光灿烂午夜,是她与大龙最后的约会。

   八月,一声生命终结的闷响

   八月的时候,云儿似乎闻到了桂花园清丽的香味,桂花园是男生公寓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名字来命名一个男生的公寓。

   桂花园内着实有一些桂花。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 ,整个的校园以及整个的日子都被花香浸润得无比的温柔和轻盈,所以云儿爱上桂花园,她期待着桂花盛开的日子如水般静静地流来。

   下午的时候,没有课,云儿坐在桂花园对面叫彼岸花的校园咖啡店里,看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窗外是透明的阳光和干净的天空。有个男生在公寓的窗前弹着吉它。那首歌叫完美的生活。

   这是一个宁静的八月的下午,阳光和琴声让日子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云儿静静地听着对面窗外飘过来的吉它声,她无法看清窗后那张脸。

   琴声停顿了,云儿看见那个唱歌的男孩爬上了窗户,他怀抱着吉它,那是一张阳光的脸,接着,她看见了那个男孩在下坠,从下坠到落地不到一秒,一秒钟后,琴声和歌声便消失在桂花园内。她看见了那张刚才还阳光的脸已是鲜血淋漓,那撞击水泥地面沉闷的声响,如同一声最惨烈也最绝望的哀吼。校园和大地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那鲜血从男孩的身体旁渐渐漫延,如同天边瑰丽的晚夕。

   浓郁的咖啡,喷射的鲜血,淡淡的花香。

   后来知道,那是一个社会学的博士。

   那生命终结沉闷的声响,让云儿透明的心情瞬间阴郁得如同雨天的铅云。

   晚上云儿打开QQ,她不知道天堂是否已经归来。她说,天堂,为什么生命有时会如此的脆弱?天堂说,我正等你呢,我回来了。天堂说,生命如同舞台,有时繁华,有时冷落。脆弱的生命就如同孩子手上的棉花糖,看上去洁白芬芳,但是碰撞即碎。因为,生命会有许多意外,生命终究会有尘烟落尽,繁华褪去的时刻。

   天堂说,云儿,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云儿说,那很遥远呢!天堂说,假如不遥远呢?云儿说,天堂,今天有一个阳光的生命在桂花园悄然飞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今晚问我这些关于生死的问题呢?天堂说,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天堂说,我念诗给你听吧:

  极目繁华那水玫瑰为什么你是我今生  绕不过去的河流彼岸之花让我绝望……

   天堂的声音磁性而迷人。

   这个八月的夜晚,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关于诗歌

   九月,尘烟落尽,那是天堂寄来的小说

   依稀睛朗的下午,云儿收到了天堂寄来的小说。那是刚刚出版的小说集,<<尘烟落尽>>,那是一本约30万字的文集。封面上是纷飞的烟花,烟花下是一个女子寂寞的面孔。女子的长发象流水一样泻在空中。

   冰凉的寂寞,没有眼泪。

   小说上没有留言。扉页上是干净的白。如同一场下过的雪。

   云儿问,为什么不给我留言?

   天堂说,我该占満了都占了,空白就留给你吧。云儿说,为什么会尘烟落尽?因为,会繁华似锦呀。天堂说,繁华似锦,只是过眼的烟花,谁都知道,那只是一场短暂的华丽,谁都知道它终将在最灿烂的时候颓然凋落,那五彩的缤纷花瓣其实是烟花为未来预留的眼泪。尘烟落尽的时候,一切都会如人群散去,只有那坚实的大地,那高远的天空,让我们真实。云儿说,可是生命是一场盛开的激情,每一段情节都是一朵风情的花瓣呀!

   她们在繁华与寂寞中结束了对话。

   九月的夜空是很适合行走的。云儿寂寞的走在杏园林里,杏园里已没有了杏花。稀朗的月光让杏园静谧得如冬夜的江枫渔火。

   她不知道,天堂为什么会说尘烟落尽,是天山那份纤尘不染的纯粹,是茫茫原野那份神秘遥远的牵引,让他在红尘滚滚的喧闹的河流里看透生的思量,和烟消云散后不再尘烟遮障的未来吗?

   但愿,尘烟落尽后,是安静美丽的河流,和高远干净的天空。

   十月,天堂说,这是一条无法泅渡的河流

   十月的时候,秋天真的来了,秋天以它最温柔的姿势流动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街上开始有树叶偶然从枝头悠然的飘落。云儿在电车上看被高大建筑分割的天空。她看街上秋天的人们那些洋溢着幸福的脸孔。

   她在蓝心若兰的酒吧里听美国的乡村的音乐,一个已逝的歌手,约翰.丹佛的<<乡村的路带我回家>>。她想着天堂所在的城市,一个长江之滨的山水相依,花开不败的城市。

   天堂说,在那个城市里有他自己的精神家园,他的那个叫天堂如水的酒吧。他在哪里唱自己喜欢的歌,念自己的喜欢的诗。他说,每当我念到彼岸之花,让我绝望的时候,我的心是温柔的,以致忘记了呼吸。我的心是疼的,以致我无法再找到归途。

   云儿说,天堂,我要到你了城市里来,是因为那水的玫瑰,和隔岸之花。

   天堂说,云儿,不要了,我是你今生无法泅渡的河流。我是你红尘之外的一个梦。我只是落満你枕旁一节夜场的雪。

   因为我没有天堂的悬梯。

   天堂沉默了。如没有了飞鸟的天空。风声布満了大地

   十一月,飞越万水千山,因为相信明天会很美

   云儿在十一月里离开了上海。她的心情是寂寞的眩丽着,她的情绪亮透得,如同村口柴垛上一丝未化的雪。

   她乘上溯流而上的轮船。江面是茫茫的阔。江边是隐约的村庄。十月的江风爽朗得象男孩寂寞的眼。

   她的长发是江风中飞舞的旗。那漆黑如水藻的长发,让寂寞千年的江面生动着千年般的飞雪。

   那是绝美的图画,隔世怅畅而流的洞箫,尽在云儿风情般展开的双臂上流动着。

   我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收到了云儿的信息,云儿说,天堂,我到了。我说,你在哪。云儿说,我正行走在你的城市里。

   是的,梦该醒了,我必须面对,就象行者必须面对沙漠和河流。我的心在悸恸。我到渡口去接她。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云儿了,她是我此生也许所看到的最美最纯最惹人爱怜的女孩子了。

   我的心疼得厉害。

   云儿看见我了,她的脸上是淡定甜美的微笑。你是天堂吧。那明亮的眼睛天上的月亮。我向他微笑,安静的微笑。滴血的微笑。云儿说,我渡过这茫茫的长江,也会泅渡你的河流。云儿说,天堂,我饿了。我说,我们去吃饭。

   这是城市最好的餐厅了。餐厅外是晚夕下瑟瑟的湖水。云儿说,我终究来了,原来你的城市也很美哟。

   是的,有时候,我们可能不会因一个城市而爱上一个人,但是我们很多的时候却会因一个人而爱上一个城市。曾经也因为一个人而关注着北方的城市,和她城市的天空,和流经城市的河流,以及每天她城市的阴睛风雨。

   她也许知道,她也许不知。一切都是那么痛苦的美着,美的伤着,伤的累着,累着想着。

   云儿说,你带我到你的酒吧呀!

   我说云儿,对不起,那不是我的酒吧,那是天堂的酒吧。

   我知道,名字叫天堂如水。

   是的,云儿,我不是天堂,我是高寒,对不起了,天堂走了!

   走了,你说什么?到哪里了?又远走天涯了吗?

   是的,他远走天涯了,他不再归来,永远.......那天山之颠有他的纯净不染的灵魂,那是他永远的天堂,七月的最后的一天,他遇难天山。对不起,云儿,我让你面对淋漓的血和残酷的伤了,我让你以一颗破碎的心来怀念这个城市关于天堂关于这段你们网上不能抺去的点滴过往,和这恋恋四季脆弱的温柔。

   云儿怔怔的看着我,我看见了眼泪漫上了眼眶。天堂,你在骗我,你就是天堂,你凭什么说你不是天堂?你凭什么说天堂和高寒不是一个人呢?你说他七月遇难,可是我们依然在QQ上聊天。云儿强忍着她的眼泪。难道这也是假吗?

   是的,云儿,对不起,那不是天堂,那是我,天堂是我的朋友,每次出发前,他都留下一封遗书,他每次都准备不再归来。这次是为他的小说剧本创作主题音乐的。他的<<尘烟落尽>>已正在被拍摄成电视剧。电视剧所有的音乐都由天堂来创作。他说在那纯净的天山草原有他需要的音乐。他遇难后,在他的居处只有一把吉它以及散满一屋子的乐谱。天堂说,如果他无法归来了,就叫我用他的QQ和你交流,他对我说,你是他今生无法走入的一个梦,你是完美的,你是他一生都无法绕过的河流,因为你纯如天山之雪。我给你念的诗,就是他与我告别的前夜写给你的。天堂是孤独的,也是卓绝的,我无法成为他,所以,如果再与你下去,我真的要人格分裂了。对不起,我本不想让你从四季恋恋的风尘里破碎这一切,可是我真的无法做成天堂呀!

   我递给云儿本市的报纸,上面报道了天堂遇难的消息,上面写道,天才卓绝,孤独天堂,本报编辑乔小松在为自己的剧本<<尘烟落尽>>创作主题音乐时天山遇难。

   云儿放下报纸,她再也无法抑制她的泪水,那颗颗如冰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面前鲜艳如血的干红里。那随滴泪微微荡漾的干红,如同她那颗正在撕裂的心,颓败的凋落,点点成冰。那泪水哟似乎是我今生看到最绝望的忧伤,如同秋天的夜里一场繁华褪尽后的月亮雨。我的手上似乎落满千年的积雪,我的心在一陈陈悲怆的撞击之后,终于在云儿面前溃崩得如一场暴雨之后的泥流,我的泪,我坚强的泪也瞬间奔涌而出。

   我们不再说话,只有云儿不止的泪水响彻在十一月的夜空。

   第二天,我陪云儿去了天堂如水的酒吧,我念了那首绕不过云的河流。云儿没有哭泣。

   下午,云儿要走了,我去送她,她挥手向我告别,我说云儿,我们会成为朋友吗?云儿愣了一下说,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她走向站台。

   我从此没有再打开过天堂的QQ,我在犹豫之后终于没有加云儿在我的QQ上,是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十二月,我离开我居住了八年的城市

    十二月的时候,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 ,这个有着天堂太多影子的城市。我每次从午夜中醒来,我的心就会为天堂而疼痛。

   十二月底,我收到了上海寄来的读博的通知书。

   我真的要离开了,想到天堂的时候,我常常无法呼吸,我要到的是上海,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云儿对我的一种隐约神秘的牵引。

   未来是无法预料的,未来就象一条通往前方的路,我不知道这条路会有多远,就象不知道永远还有多远。而我能做的是,就是往前走。

   2004年12月25日,圣诞节,我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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